【小編內心話】 在臺灣的英語教育裡,背單字是最基礎的單位,因為沒有單字就沒有句子、沒有句子就不能對話,而能夠對話是英文好的指標。這一連串看似合理的學習邏輯陪伴著您我,甚至是您我的孩子走了幾十年。 我們的英文,好到哪兒去啦? 蕭博士在接連下來的兩篇實似集,帶我們一步一步理解,為什麼過去背單字的出發點和方法都不再合宜。學習外語當然要背,但要背什麼才能在對話時派上用場?能在腦子裡有一個架構,而不是一個單字?能創造一個話題,而非簡答yes or no?因此倡導「外語學習,至少篇章」的理念。 若以「能夠對話」做為英文好的指標,演出一齣音樂劇應該是在標準之上吧!老師回顧當年編導宜蘭偏鄉孩子們音樂劇演出的過程,雖在孩子們身上看見現實教育體制下的無奈,卻也能在謝幕時獲得觀眾的滿堂賀采。 那群孩子的自信,好到天邊去了! 【本文開始】 筆者:蕭文乾 雙母語學習策略:「默背教經典」的深化版 前幾集談到(事實上也是我前半輩子的信念)學外語的最佳策略莫過於「默背教經典」;上集則談到臺北市南海路證券基金會以及宜蘭縣岳明國小的學生分別讓我體會到更深入的境界:學外語的最佳策略仍莫過於經典作品的默寫、背誦、教學,但背誦可以是演唱的唱;教學則可以是演唱的演。 就部首論,上集談了「口沫橫飛」的「唱」,這集談「汗水淋漓」的演。 一齣語文的演化史:從單字到片語到句子到篇章到劇本到腳本到演出——以deer一字為例 讀者一定都不陌生,在臺灣外語教學體制內,學deer一字的Standard Operating Procedure就是:deer (唸一遍,尾音的r還不一定會記得捲舌),d-e-e-r(字母分開唸,每個字母也不一定有把握一定準),deer(再唸一遍),鹿(至於這隻鹿是NBA 美國職業籃球裡面的Milwaukee “Bucks”的公鹿、還是經典老片《真善美》The Sound of Music裡面的”Doe”, a deer, a female deer的母鹿、還是每年聖誕都要拉老公公的Rudolph the Red-nose “Reindeer”的馴鹿、還是超帥的飛官電影《Top Gun》捍衛戰士裡Tom Cruise的拍檔麋鹿”moose”,老師不教、考試不考,當然不管)。 這是單字部分,可能近似原始藻類的單細胞生物那種生命,不,生「物」型態:簡單的幸福,不過「高拐」的達爾文會說要嘛進化快要嘛被淘汰。 從單字到片語:deer到a female deer 透過上述的一齣戲的各個進程來學語文,下個階段是片語,雖然進步不大,至少我們學到deer前面,不是後面,該放形容詞;也發現母鹿的母要用female,不是girl(至少現在尚無實際發生的西方文化語料作為根據);更知道可以連續放三個字在一起a, female, deer。讀者千萬別小看這次演化,否則下次見到外國朋友可以問他聽到”a female deer”的時候,作何聯想?說不定就聊開了呢。 這顆文藻慢慢不只「單」細胞,有點生「存」感囉。 從片語到句子:a female deer 到 Doe, a deer, a female deer 這句話似淺實深。文法省略極多(Doe is a deer; it is a female deer),卻又一句多用:既讓歌者在「語文」上,學習到理性的文法,又感受到感性的修辭(這句話的六個字裡有三個字開頭是D的子音Doe/deer/deer,有兩個字是一模一樣的a,最精彩的是,六個字清楚分成1 2 3=6的單字一頓,雙字再頓,三字作結這種帥呆句型,超搭歌謠的旋律節奏,令人欽佩不已);在「科學」上,直接接收到doe是母鹿的專有名詞,也間接推理出應該還有其他種鹿;在「音樂」上,巧妙結合了自然界的動物名稱與約定俗成的音階符號,讓歌者在對詞意的領受上有了雙重享受。 喔,讀者若對西方朋友提到:Doe, a deer, a female deer,他不接著唱下一句才有鬼(也可以說很神奇啦,端看各人的鬼神觀)呢。大家都渴望發生的英文c-o-n-v-e-r-s-a-t-i-o-n就是這樣來的。 不懂生物的我是這樣看啦:活動,活動,有了互「動」,才能在真正意義上生「活」著;語文亦當如是觀。 從句子到篇章:Doe, a deer, a female deer到Ray, a drop of golden sun…That will bring us back to Doe 讓我們回顧一下:本來deer只是d-e-e-r的單字「物件」狀態,歷經了片語a female deer 的「存在」實感、句子Doe, a deer, a female deer的「活動」能力,現在進化到真正能談「命題」的篇章階段了。 我所謂的命題就是賦、予、題、目、生、命。如上集專欄所提,詞家挑了一個千古絕題:Do Re Mi,題目訂了,這「文章怎麼做下去」呢?就必須進入我認為「雙母語互學系統」的最低語文學習單位:篇章。 正常情況下,人說話,不會只說一個字。 各位讀者不難聯想到:那我們學英文時,「背單字」這個行為不就註定讓我們成為不正常的語文使用者嗎? 正常情況下,人說話,也不會只說一個片語。 或句子。 我們的母語養成過程,絕對異於外語習得過程。 學母語,每天浸泡,十年有成(據我經驗,三年級生就能遊刃有餘地跟你狡辯到你哭笑不得);學外語,沒那個美國時間。 因此我們必須有策略、效率、眼界。 我建議的策略:以篇章為單位。 我建議的效率:默、背(最好是唱)、教(最好是演)。 我建議的眼界:非經典不浪費生命去學。 這闕歌詞的具體分析,上集已提;這集我想從「篇章」的角度跟讀者分享心得。 就「自得其樂」而言, 讀篇章,才能推理出邏輯; 讀篇章,才能認識到脈絡; 讀篇章,才能感受到文氣。 就「相談甚歡」而言, 讀篇章,才認得出篇章; 讀篇章,才講得出篇章; 讀篇章,才寫得出篇章。 最重要的是,篇章讀多了才知道什麼不是篇章。 從篇章到劇本<一>:從吃一粒米到吃一齣飯 我身為「外語學習,至少篇章」的提倡者,自然要更進一步,讓學生更深一層體會到語文之奧祕與美麗。 因此我融篇章於劇本。 打個比方吧,若單字是一粒煮熟的米飯,片語是一碗白飯,句子是一盤蛋炒飯,篇章視情況是一組「泡菜-蛋炒飯-雞湯-紅豆湯-熱茶」的飯套餐。 語文也好,吃飯也好,吃「套」餐已經是許多人到頂的享受了。 我可不滿於分享這樣的所求所享。 我希望臺灣的下一代能在最適切的用餐環境(也就是語境)裡經驗到整體的「配套」設計。 因此,炒飯套餐該在路邊攤還是竹林間還是雞舍畔享用,才能讓顧客流連忘返一再回來消費(請別忘記了,這就是臺灣每個家長夢寐以求的小孩學英文的興趣表現),是我的工作目標。 因此我為岳明的小孩寫了齣戲,讓他們知道在怎樣的上下文夾擊下(或烘托幫襯下),Do Re Mi這闕原本在歐美已經超棒的外文歌詞如何在宜蘭能更上層樓,展現出「和而不同」的旖旎風貌。 我的工作,說真的,有點難。 第一句臺詞,花了兩個月。 從篇章到劇本<二>:從歌詞到臺詞 看過《真善美》的人,很少不喜歡的; 喜歡某部美語電影的人,很少是看不懂的; 看得懂外語電影的人,很少是美語不好的; 在臺灣,很少人覺得自己外語很好的。 意即:《真善美》很厲害地創造了某種語文的審美錯覺,好像她不僅簡單而且易懂。 我的第一個瓶頸就是讓這首看似簡單的三分鐘主題曲,能夠撐完八分鐘的比賽規定。 換句話說,歌曲到戲曲的距離縱非最遙遠,也挺遙遠的。 從篇章到劇本<三>:從Doe, a deer, a female deer到Please enjoy our show “按照正常邏輯,臺灣的三年級小朋友上臺參加英語歌曲比賽,是可以直接開唱的:報了名就上,上了臺就唱,唱了歌就下。但那就只是上述的「豐盛可享的炒飯套餐」,而非「耐人尋味的用餐環境」。 So I made the s-o-n-g into a s-h-o-w,換句話說,我從原本能夠放張CD濫竽充數的大鍋大合唱,自我找碴,弄成孩子們需各展千秋的語文秀。 而有秀,就有演員問題;有演員,就有選角問題;有選角,就有選擇問題;而選人與被選這兩件事情,臺灣人都知道,大有問題。 從劇本到腳本<一>:「一個不少」(註1)怎麼選? 我在宜蘭岳明國小的三年級班上有11個孩子;比賽人數下限是8人,但我偏(這個字有語病:應該說我正)要每個都上臺發光亮,「一個都不能少」。 而有基本麻將(13張外省也好16張臺灣也好)或棋牌(叼13張也好,比5張梭哈也好)概念的讀者都知道,常常都是「哎呀,差一隻」(像我賭運差的就是「哎呀,差三隻」)。 因此,我放著可以「丟掉三隻廢牌」(您看看,只要有比賽競爭分數名次,明星學校就會跑出這種把好好的小孩子「擬牌化」的鬼話)的好牌不打,硬要全留下來拚了,套《哈姆雷特》著名to be or not to be獨白裡的那句:ay, there’s the rub(啊,這就麻煩了)。 而我那11位尚未雕琢成角兒的龍套,沒人能補習(當然很好,表示腔調尚未養成),但也表示家裡沒人能幫他們預習複習練習。 易言之,雖然有秀就要選角,但我既不想「海選」,也不想「複選、決選、電腦選」,只能「全選」。 從劇本到腳本<二>:「沒有角兒(註2)」 怎麼寫? 真正要讓11位三年級的臺灣孩子演一齣讓人聽得懂甚至聽得下去的英文音樂劇,是要全省海選的;我既然不能海選,就好好看一看臺下手上的固定班底吧。英文說:I will work with what I have。 有養育經驗或統計概念的您一定知道,11個孩子跟11億個孩子是一樣的:有兩億個so nice,七億個so-so,兩億個so…not so nice。 我可沒歧視:從智育眼光看,如此分布;從體育眼光看,如此分布;從美育、群育、德育看,皆然。只是so nice/so-so/so…not so nice會玩musical chair(西方人說「音樂椅子」,就是我們的大風吹啦),各就其位。 說得打油一點:真正又好課(智)又好快(體)又好客(群)又好看(美)的好人(德),沒有啦。 雖然演我的戲不需五育俱美或「瘋魔」才能上臺,但常態分布下,這11位小孩我左看相右思量,實在不知道怎麼下筆……。 註釋: 1.亦為偏鄉教育類的張藝謀《一個都不能少》(1999年)。 2.讀音是絕兒,請參哥哥的《霸王別姬》。 (待續) ․ 問老師網址:www.milinguall.com ․問老師信箱:wen@milinguall.com ․問老師line:@wenwenwen14
在這個「我手寫我口」的年代,大部分人的書寫已經不太講究了,想必不是當初推動白話文運動的本意;然而可以被語文打動的心卻沒有改變,因為人人有夢、有想法;可能有些說不出口、有些做不到。然而有些人「敢想、會做、又能說」,字字出於非凡的體會和觀察。有幸我們仍能藉由一些有力量的文字和思想,為心中的黑暗點亮一盞微黃。
您有沒有這樣的經驗?提筆寫英文句子時,總是出現一些需要查字典才會安心的單字;查了以後也不是很確定放在句子裡面文法對不對?為什麼呢?很粗糙的看,是因為平常很少用那個字,所以不知道怎麼用才對;但更進一步去想,是因為不懂得怎麼「換句話說」,如果中文的邏輯夠強,什麼理由一定要用「那個英文單字」才能表達呢?
雙母語學殿的教育宗旨其中很動人的一部分,是要拉近城鄉教育的差距;用臺灣人自己的母語來創造學習外語的環境,無關家庭背景,學習的門檻不再需要抬頭高攀,反而是能撐起這塊土地所有孩子們初初接觸外語的自信,也平衡一些學習上該有的尊師重道。
您有想過什麼是「音樂無國界」這句話的意思嗎?臺灣人聽到的音階和美國人聽到的音階,在樂譜的理解上是相同的,被演奏出來的音階也是相同的。然而當音階被文字化,Do-Ra-Mi似乎就變成不是每個臺灣人都能理解的文字,區別就出現了;臺灣人和美國人的區別、學音樂的孩子和沒學音樂孩子的區別。
翻譯很難,在課堂上是單字和文法的大車拚,背多分,我每次都會想到蔣公在河邊看小魚逆流而上、力爭上游的故事。在這集「花若離枝」後半段的翻譯,卻竟然看懂了翻譯文字的張力,和聞到身上多了一點文化的書卷氣。
繼實似集4的中英翻譯之後,這篇要講的是臺語翻英語,蕭博士從中文的字音、字形、字義,運用不同的文字修詞技巧,翻出與原曲無違和感的英「語」(語,這個字的部首有言部,表示「張口伸舌講話的樣子」),在看文章的同時不妨開口唱,會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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